“秋果數字空間如果有1億用戶買貨和賣貨，每天一個人給100塊錢就是100億，給10塊錢就是10億……”杭州秋果計劃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秋果計劃”）CEO史春苓向臺下的代理商描述著“錢景”，會場內掌聲不斷。這是銀柿財經參加公司匯報會時所看到的一幕。

　　秋果計劃成立于2021年，是一家“專注于智能穿戴設備與混合現實（MR）技術的創新型公司”，其打造推出的“秋果數字空間”元宇宙APP，主要銷售數字名片、數字人、MR眼鏡以及日用百貨等產品。

　　近年來，秋果計劃已成為個大型展會的熟面孔，包括部分國家級展會。但銀柿財經在秋果計劃的展位參觀時發現，除了宣傳自家產品，秋果計劃部分工作人員在講解技術之外，也在招募代理商，甚至提到“推廣可以賺錢”“積分兌換股票”。

　　與此同時，在社交平臺上，亦有部分網友發帖反映稱家人被熟人拉去秋果計劃開會，隨后就投了錢，質疑其是否為傳銷組織。

　　做秋果計劃的產品銷售代理商，為什么會涉及“投錢”和“積分兌換股票”？

　　銀柿財經經方調查了解到，2023年至今，秋果計劃以幾萬元至千萬元不等的價位銷售區域代理權，代理商可以通過簽訂協議獲得“秋果數字空間”平臺的消費流水、推廣收益以及股權激勵。但由于收益未及預期，一部分代理商進而考慮以轉讓代理權的方式“拉人”加入。與此同時，代理費仍在上漲，越來越的“代理商”被卷進來，背后隱藏著的風險也逐漸暴露。

　　01

　 “果寶”們每月“回家”

　　10月26日，秋果計劃以“秋果力量，觸手可及”為主題，面向合作代理商召開“月度匯報會”。銀柿財經以意向代理商的身份前往探訪。

　　公司的辦公地點位于阿里巴巴濱江園區內，辦公室獨占5樓一整層，將近2000平方米。當天是周末，辦公區難得見到人，但匯報會的場地幾乎滿座。銀柿財經粗略估算，參會人數在百名左右，有年輕人，但的是中老年人。

　　“大家每個月都有這樣‘回家’的機會，也是思想連線的機會，我特別期待每個月月末。”CEO史春苓用這樣一句話開場。在講話中，她把代理商們稱呼為“果寶”——這也是公司產品AI助手的名字。

　　CEO史春苓宣講：“你們真的已經發了”

　　“70后”李燕萍（化名）是“果寶”之一。在成為秋果計劃的代理商后，她幾乎每個月都要從外省趕來杭州參會，生怕跟不上公司發展的腳步。這一次，她還帶來了幾個朋友。

　　匯報會現場，工作人員播放了秋果計劃參加9月下旬某場國家級展會的視頻。畫面顯示，秋果計劃的展館內，擠滿了爭相試戴體驗公司自研產品Wigain MR眼鏡產品的觀眾。“這場展會結束后，好展會撲面而來讓我們參加。”史春苓現場透露，2025年1月，公司還將趕赴美國參加全球規模最大、影響力最廣的消費電子技術年展CES大會，展示MR眼鏡升級版本。

　　秋果計劃董事長曹衛對這款升級產品進行了介紹：“我們將展示Wigain2.0光波導版本，這屬于國家特別頂尖的技術。這個版本FOV（編者注：視場角）超過50度，分辨率達1080p，全新設計有4個SLAM攝像頭，內置兩個‘掃眼睛’的攝像頭。”

　　盡管介紹過程中充斥著晦澀的專業術語，但銀柿財經留意到，包括李燕萍在內的“果寶”們并未流露出疑惑的神情。而當天所有會議活動也沒有MR眼鏡體驗環節，銀柿財經在辦公室內走動時未見到技術人員，也未看到相關產品的展示。

　　對此，銷售人員張婷（化名）解釋稱，當天技術人員不上班，并直言：“領導在展會上都體驗過了（MR眼鏡），你還有啥不放心？”

　　到了介紹代理商收益政策環節，參會人員更加聚精會神。這才是“果寶”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技術、系統這些不是我們要研究的東西，還是要看推廣。”李燕萍表示。

　　02

　　“不缺資方”，缺代理商

　　在銷售人員的描述中，秋果計劃是投資方的“香餑餑”。“杭州展會結束后，我前兩天一天接待了7個資本。”史春苓稱，秋果計劃不缺有智慧眼光的投資商，也不缺看好的大公司。

　　位銷售人員還特別提到公司與阿里巴巴之間的關系。“阿里戰投去年給公司估值了，他們還打算投兩個億占股，當時兩個創始人不同意。”一位銷售人員還表示，“我們應用了阿里的云計算、區塊鏈的底層技術，我們是跟阿里合作的。”

　　張婷更是直言：“我們和阿里那邊的高層都認識，不是說今天你有錢交得起租金就可以在這里（阿里園區）辦公。”除了租用辦公樓，她還進一步介紹，“像MR眼鏡里面鑲嵌的‘果寶’小助手，接入的是阿里云的通義千問大模型，還有確權方面用的是螞蟻鏈。”

　　據公開資料的公開信息，秋果計劃目前并無融資記錄，沒有投資方。史春玲以及果術院“老師”當天的講述中也表示，公司對于資本進入的態度是有所保留的，“比選老公、老婆還難，因為我們要愛護自己的羽毛”。

　　但是對代理商，秋果計劃十分“大方”。

　　“秋果計劃已經進入到高速發展階段。我給大家留了一個機會，如果你今天不能擁有秋果的股權，可能損失很大。”史春苓說。

　　按照行程安排，當天午飯過后，包括銀柿財經在內的名“新朋友”被帶進一間小會議室，秋果計劃專門安排了兩位“果術院”的“老師”繼續介紹公司的產品技術實力及如何成為代理商。

　　根據對外發布的信息，秋果計劃“果術院”主要承擔公司政策宣講、代理商培訓、產品推廣等相關工作，職能上類似于銷售培訓部門。張婷的數字名片顯示，她既是果術院“老師”，也是全國某地市場的負責人，她自稱也“買”了秋果計劃的區域代理權。

　　這場講解結束之后，銀柿財經再次被張婷單獨帶到另一個小會議室洽談，她持續“輸出”公司實力相關內容，試圖讓我堅定繳費簽約的決心。于是，作為第一次參會的意向代理商，銀柿財經當天聽到了三遍內容雷同的宣傳話術。

　　綜合果術院位“老師”介紹，秋果計劃的代理商規模已超過1萬名，全國100個重要城市、200個區、12000個街道都確定了代理商。

　　張婷透露，代理商繳納的代理費，被公司用到了研發上。“加上兩個老板（編者注：曹衛、史春苓）自掏腰包，還有從全國市場運營服務商收取的代理費，這兩年燒了兩個億。”

　　“進入（公司）的任何一筆錢全部投放到產研之中，因為我們是一家提供軟件加硬件服務的公司，硬件投入本身費用都很高，不論是開模還是量產。”有果術院“老師”在說明公司正規性時如此強調道。

　　公開資料顯示，秋果計劃成立于2021年，屬于科技型中小企業、創新型中小企業，注冊資本為3000萬元，法定代表人是曹衛，持股67%，史春苓持股33%。截至目前，秋果計劃的招投標信息為零。官網資料顯示，秋果計劃是一家專注于創新型數字化場景軟硬件應用的高新技術企業，推出了國內首款深度融合AI的MR眼鏡，同時致力于人工智能、大模型、數字孿生與區塊鏈等應用場景的開發。公司落地的項目主要有線上的海寧“七彩助殘館”和在湖北丹江口市打造的“滄浪之光”元宇宙體驗館等。

　　目前，秋果計劃銷售推廣的產品有數字名片、數字人以及Wigain MR眼鏡產品等。數字名片，即以真人照片為基礎生成一個平面的數字形象，同時可以語音“自我介紹”。至于MR眼鏡，“果術院老師”宣傳的核心亮點有重量僅68克、全球最輕且性價比高，量產版本將在11月底上線。

　　目前消費者購買這些產品的渠道是“秋果數字空間”APP以及小程序，公司沒有開設線下門店。

　　而從外宣內容來看，秋果計劃團隊匯聚了來自清華大學、谷歌、英特爾、達摩院、華為、阿里巴巴、網易及海康威視等機構的頂尖人才。史春苓在匯報現場直接用一句話概括了秋果計劃目前的發展實力：“就整個生態、物聯網設備生產還有落地的方向（而言），兩三年之內沒有對手。”

　　企查查還顯示，成立以來，秋果計劃共有17項專利信息，申請日期集中在今年。目前，公司僅有一項實用新型專利“一種帶屏幕的雨傘和充電寶共享設備”獲得授權，其他專利處于“公布撤回”“實質審查”“公布”的法律狀態，暫未獲得授權。

　　曹衛被大部分代理商視為產品技術的核心人物。張婷稱，曹衛早在2018年就在山東著手研發底層技術。但銀柿財經在知網上沒有找到以“曹衛”署名關于元宇宙或MR眼鏡技術等論文。

　　不過，一位元宇宙行業人士曾委婉表示，“（秋果眼鏡）硬件和軟件效果都還比較有限，不方便說太。”在社交平臺上，銀柿財經也輾轉聯系上了曾在秋果計劃工作的技術人員，他們對于陌生人的詢問表現得十分謹慎。一位前員工回憶稱，在職期間秋果計劃宣稱的“頂尖人才”并不，而且近兩年互聯網大廠人員流動性大。

　　03

　　千萬級別代理費

　　這種情況下，秋果計劃的高額“代理合作費”不禁讓人心生疑惑。

　　在小會議室內，果術院“老師”向銀柿財經展示了《秋果數字空間商業管理制度》（以下簡稱《商業管理制度》）文件以及一份區級《秋果數字空間代理運營商合作暨軟件維護與技術支持服務協議》（以下簡稱《合作協議》）。

　　《商業管理制度》中的“加盟條件”明確了秋果計劃的省級、特別市、市一級、市二級、特別區/縣級、區/縣級以及街道級代理運營商需繳納的合作費用，主要包括推廣合作費用和技術服務費。

　　銀柿財經發現，這些代理權的價格并不低。超過10萬人口的街道級代理運營商要繳納合作費7.8萬元，特別街道需繳納合作費用30萬元，省級、特別市的代理權分別為3500萬元、1500萬元，市一級、市二級、特別區/縣級的代理權均超百萬元。

《商業管理制度》截圖

　　根據《合作協議》，代理商的主要職責是對“秋果數字空間”APP進行推廣，介紹新客戶到平臺上購買產品，以客戶消費額的提成作為主要收益。《合作協議》的“代理運營合作”條款中約定，甲方秋果計劃授權乙方為某區域的代理運營商，乙方作為甲方在該區域的獨家授權推廣合作方，可以在授權代理區域內從事甲方“秋果數字空間”APP平臺的推廣和市場開發。秋果計劃將根據合同約定向乙方提供許可軟件的維護與技術支持等服務，涉及“秋果數字空間”APP、商城系統、代理商系統等等。

《合作協議》部分照片

　　位受訪律師指出，從《合同協議》內容來看，這是一份代理商合同，并非是加盟形式的合同。北京網絡行業協會法律委員會副主任王琮瑋律師表示，在代理模式中，甲方可就品牌使用費、管理費或技術指導等費用與代理商進行協商。“代理費主要根據品牌所有人的知名度、商品的市場價值、預期收益等因素綜合考慮，目前國內市場超過千萬的代理費比較少見。秋果計劃《商業管理制度》約定的有些區域代理權費用是如何確定的，目前看來還缺少依據，預期收益缺少參照。”

　　果術院“老師”則介紹，秋果計劃的合作費用主要是依據當地人口數量、經濟發展水平等情況制定。用史春苓的話說：“秋果數字空間如果有1億用戶買貨和賣貨，每天一個人給100塊錢就是100億，給10塊錢就是10億……”

　　一位曾從事過APP推廣業務的行業人員介紹稱，往往都是平臺方付給推廣人員傭金費用，而且還會給予這些人員活動、物料、差旅等費用的報銷。奇怪的是，秋果計劃的代理商們做著類似的推廣工作，卻要自己先繳納一筆數額不小的合作費用。

　　04

　　“全民參與”才能掙到錢？

　　張婷告訴銀柿財經，公司現在差不有100人，用人成本以及房租支出每個月達幾百萬元。還有果術院“老師”坦言，目前秋果計劃還在資金投入階段。

　　“沒有持續穩定的營收，想一步到位做元宇宙很難。”秋果計劃一位前員工告訴銀柿財經，2023年公司曾發生過欠薪事件，有一批人因此離職，自己離職后才收到薪資。

　　如果秋果計劃長期處于燒錢階段，那么代理商又該如何盈利？

　　《合作協議》在“收益分配”中寫道：“合作期限內，乙方就秋果數字空間平臺中實際收貨地為乙方代理區域內的有效訂單（有效訂單為實際結算的訂單，不包括退款訂單）金額按1.5%取得分成，其中‘尖果館’按0.3%取得分成。”

　　銀柿財經也被告知，代理商獲利主要來自“秋果數字空間”APP中的消費流水、推廣收益。

“秋果數字空間”APP商城

　　在“秋果數字空間”這個商城平臺，數字名片、數字人和Wigain MR眼鏡的售價分別為49.9元、298元、8800元。也有其他商家入駐“秋果數字空間”銷售食品飲料、電器百貨等產品。

　　在消費流水收益上，《商業管理制度》顯示，街道級代理、區級代理、市級代理、省級代理的提成比例為1.2%、1.5%、1.0%和0.5%。數字名片、數字人以及MR眼鏡的提成比例則更大。

　　匯報會當天，秋果計劃市場總監許米曾以街道級代理為例，向代理商算了一筆賬：“如果這個街道有10萬人口、秋果數字空間的普及度達到10%，那么就有1萬個人（使用）。”許米稱，假設1萬個人每人每月在秋果數字空間的APP上花100塊錢，那么所在街道的代理商一個月的收入將達1.2萬元，一年就有14.4萬元。

　　秋果計劃市場總監許米宣講螞蟻鏈積分和權益

　　除了銷售提成，代理商還能夠獲得推廣收益，銷售人員稱之為“全民參與”模式。

　　為了獲得推廣收益，代理商需要找人掃自己的推廣二維碼，掃碼人還得在“秋果數字空間”APP內買東西，之后才能獲得一定比例的獎勵。

　　無論消費流水還是推廣收益，秋果計劃的人員用的都是“假設”。

　　11月18日，銀柿財經打開“秋果數字空間”APP，看到秋果數字人的銷量為107326，果寶智慧名片銷量為5171，Wigain MR眼鏡的銷量則是92。至于其他商品，銷售在百件左右，有的商品甚至銷量為0。

　　以銷量最高的數字人為例，若將數字人銷量平均至果術院“老師”披露的12000個街道，則每個街道銷量約為9單。秋果的街道代理商從這一產品的消費流水中能夠獲得8%的收益，即每單收益約為24元。

　　算下來，一個街道代理商從數字人的銷售中能獲得的流水收益大約為216元。顯然，這個數字達不到代理商的預期收益。

　　“一毛錢也沒賺到。”在10月的匯報會結束后，王麗（化名）交了幾萬塊錢成為公司重慶某街道的代理商。當銀柿財經近期聯系詢問其目前收益時，她表示對代理商激勵機制有了清晰的認識：“靠賣東西一年半載想要掙到投進去的錢，不太現實。得等‘秋果數字空間’APP全面普及。”

　　05

　　拿出“5%的原始股”給代理商

　　相比于王麗，李燕萍膽大得。她自稱，今年夏天已和幾位朋友湊錢盤下了一個中部省份城市的代理權。目前，該市代理權標價已超300萬元。

　　方了解之下，銀柿財經得知，秋果計劃每隔一段時間會調整代理權的售價，周期或為一個月。一些代理商由此瞄準了新的賺錢途徑——賣出手中部分代理權。

　　張婷介紹，公司的代理權一直在漲價。去年溫州市代理權售價180萬元，而今年已經漲價到380萬元。她透露，代理商們可以進行“股權稀釋”，這個方式賺錢是很快的，“11月底政策通道關閉后，市級代理商可以自己議價把（自己公司）一部分的股權賣出去”。

　　通過推廣秋果數字APP和賣產品回本需要一定周期，為了盡快收回投入的“代理費”，“出售股權”成為“果寶”們的一種選擇。

　　李燕萍和幾位朋友這段時間在“股權稀釋”方面已有所計劃。當銀柿財經提出加入其團隊的意向時，她介紹稱，計劃轉讓40%的股份，5.98萬元/股。

　　據張婷稱，“果寶”成功推薦一個新的代理商加入，能獲得18%的傭金，“10月份我推薦了一個老板，投了200萬元簽完合同后，36萬元（傭金）馬上到賬”。

　　而非公司員工的李燕萍否認了推薦傭金的存在。但李燕萍堅持認為，投資秋果計劃是一門“躺著就能賺錢”的生意。

　　讓代理商對收益感到憧憬的，還有秋果計劃宣稱的上市計劃。

　　按照銷售人員的說法，秋果計劃一直在籌備上市。史春苓在匯報現場重磅宣布了一個消息。“香港公司已經成立了，這家公司將是出海和數字貿易業務很重要的一個節點。”她自稱，香港公司將尋找匹配的中外資本，率先在港股上市。

　　在現場播放的PPT中，這家香港公司名為“香港維根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維根科技”），業務包括電腦、電子電器設備及光學產品的制作、國際貿易等等。公開資料顯示，維根科技成立于2024年9月20日。

香港維根科技有限公司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11月初，在上海舉辦的某場國家級展會上，曹衛、史春苓出席了一場進口采購簽約儀式。“果術院老師”宣稱，當時秋果計劃和維根科技兩家公司同時上臺與政府簽約。但據媒體報道，當時其實是秋果計劃與維根科技宣布達成MR眼鏡采購項目。也就是說，秋果計劃和自家公司進行了一場簽約合作。

　　秋果計劃果術院位“老師”還稱，公司預計在2026年上市。在此背景下，近期秋果計劃也在向代理商們積極推介股權激勵計劃。

　　果術院相關負責人表示，公司預期上市市值為1000億元。“我們將5%的原始股專門給特別街道、區級、市級以及省級的合作伙伴，也就是50億元。”這位負責人介紹稱，擁有股權的代理商每年將享受到分紅。目前，特別街道、區級、市級以及省級代理商有股權激勵，普通街道代理商要再繳納一部分錢才能獲得資格。“老師”們還宣稱，將在11月底關閉這一通道。

　　06

　　用“螞蟻鏈積分”兌換股票？

　　除了“股權”之外，代理商及其他人在“秋果數字空間”APP內消費之后還可獲贈螞蟻鏈積分。

　　許米和秋果計劃位公司員工提到，公司打造的“秋果數字空間”APP會用區塊鏈的技術記錄代理商以及消費者為平臺創造的價值。“你買任何東西，我免費送你‘螞蟻鏈積分’，這個積分代表著數據確權，可以兌換（秋果）上市之后的股票。”

　　銀柿財經在“秋果數字空間”APP注冊登錄賬號后，在“我的”界面中的確找到了“螞蟻鏈積分”。但在點擊之后，該平臺便要求進行實名認證，不僅要填寫身份信息，還要收集人臉信息。至于這個積分能否兌換成將來的股權，目前沒有任何文件或者信息可以支持這一說法。

“螞蟻鏈積分”截圖

　　就秋果計劃果術院“老師”宣稱的與阿里系方面的關聯，銀柿財經進行了方核實求證。

　　通過網絡公開信息，銀柿財經注意到，史春苓此前的商業履歷與商貿、營銷有關。在山東本地媒體公開報道的一篇文章中，2020年史春苓的頭銜是“阿里巴巴淘小鋪天度地量機構聯合創始人”。

　　據公開資料，天地度量機構成立于2020年6月，這家機構是淘小鋪戰略培訓合作伙伴。2021年10月11日晚間，淘小鋪停止了商品交易等相關功能。此前的媒體報道稱，淘寶并未自己運營淘小鋪團隊版，而是選擇了合作運營商“三帥六將”，運營過程中“淘小鋪”曾陷入涉嫌組織策劃傳銷的風波。

　　針對秋果計劃在其平臺上標識“螞蟻鏈積分”的行為，螞蟻鏈工作人員表示，秋果計劃在未獲得正式書面授權的前提下，使用“螞蟻鏈”名字以及商標進行違規宣傳，該行為嚴重侵犯了公司的合法權利，“我們將通過合法通道維護自己的利益，要求對方停止侵權行為”。

　　“這家公司買了產品使用，性質上是螞蟻鏈的用戶，這和消費者在一個平臺上買了東西差不，這樣不能算是有合作關系。”上述工作人員指出。

　　一位接近阿里集團方面的人士則回復稱，阿里濱江園區有一部分是對外公開出租的，“像以前薇婭公司也租過，很人誤以為是在阿里內部的辦公區內，實際這個園區是開放的。”

　　銀柿財經還發現，企業用戶其實在阿里云官網就可以購買到通義千問大模型、螞蟻鏈區塊鏈的相關服務。其中，區塊鏈產品價格在幾十萬元左右。

阿里云產品服務協議

　　對于區塊鏈這一服務，不論是阿里云產品服務協議還是螞蟻鏈技術服務協議，都在“數字積分”上有相應的條款約束。比如 ，它們的協議中均寫明了不得使用區塊鏈服務從事的行為，其中就包括“向用戶持有的數字積分提供任何形式的附加收益”。

　　另外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公司在上市前都不得向不特定對象發行股份。

　　07

　　警惕投資“入局”的風險

　　代理商繳納的“合作費用”，究竟是品牌使用費、門店加盟費還是股權投資？看似都有一些。但正是秋果計劃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宣傳話術，陸續吸引了一部分代理商加入。

　　據果術院“老師”介紹，目前上海市、北京市、浙江省、江蘇省、安徽省等省市的代理權已經確定。此外，一批以“秋果”兩字起名的公司在全國個城市成立。

　　這主要是因為，秋果計劃要求省級、市級代理運營商擁有自己的公司，區/縣和街道級代理運營商需要注冊成為個體工商戶。在辦公場地上，省級代理商需擁有不小于150平方米的辦公場地，市級代理運營商需擁有不小于100平方米的辦公場地，區/縣和街道級不做硬性要求。另外，代理商們還需擁有對公主體且開通對公賬戶。

　　張婷解釋稱：“（有公司）才正規，而且有了收益必須開發票之后才能打到對公賬戶。”位代理商也向銀柿財經確認了這點，還有果術院“老師”稱成立公司后也不用開展實際業務。

秋果計劃股權穿透圖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代理商成立的公司與秋果計劃并沒有直接的股權關系。目前，秋果計劃參股的僅有杭州秋果數字空間科技有限公司、浙江果云間科技有限公司、廣西秋果數字空間科技有限公司三家公司。

　　就在秋果計劃大力招募代理商的過程中，有部分網友注意到，家中老人開始頻繁提到“數字名片”“數字人”、次前往杭州參會，他們對這家公司的營銷方式產生了懷疑。

　　秋果計劃的《商業管理制度》中第二條“會員”條款提到，“用戶免費注冊即成為果粉，成功購物一單激活會員并獲得推廣權益。”而普通消費者通過購物消費可以變成“銷售推廣者”，加入“全民參與”的隊伍。《商業管理制度》也提到了推廣收益。

　　廣強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曾杰介紹，“繳納入門費、層級性的返利以及有組織的金字塔結構，這被認為是傳銷的三個特征。”他提到，在其接觸的傳銷案例中，代理商是利潤結算的關鍵點，一般來說代理商推薦另一個代理商會有提成，積分兌股也是常見的宣傳手段。

　　《禁止傳銷條例》中的“傳銷行為的種類和查處機關”內容顯示，傳銷行為包括“組織者或者經營者通過發展人員，要求被發展人員交納費用或者以認購商品等方式變相交納費用，取得加入或者發展其他人員加入的資格，牟取非法利益的”。

　　除此之外，受訪律師還提到，代理商的收益其實具有不確定性。“從秋果計劃的《合作協議》來看，其并未對收益進行過任何承諾，代理商支付推廣合作費與技術服務費的對價是獲取代理市場運營與技術服務支持的權利，而是否有收益、收益金額均具有不確定性。”北京澤亨律師事務所創始合伙人、副主任李紅枝表示，若《合作協議》的條款存在措辭欠精準并可能引發理解分歧的狀況，便有可能存在法律風險爭議方面的潛在隱患。